卷一 第一章
序文
微弱的月光、马车上的油灯伴着坑洼的泥路晃荡着。他有些分不清烛光和月光的界限，在他眼里，那些光线模糊的揉在一起。
“头…疼…疼…”
他想说出，甚至喊出这句话，就算只说的出一个疼字也好。但是，他的身体不听使唤，除了自己的意识，他完全感觉不到任何身体的实感。
“子恒！”好像有人在喊他。
“子恒，您醒了吗，子恒，对不起…都是我的错，对不起。”
这是一个女声，言语里掺着哭泣的颤音。仔细一听，这个哭泣的嗓音很温柔，也很甜美，同时也含着明显的，无助。
他想说出话来，想抬起手臂，揉揉他模糊的眼睛，看一看守在他身旁的女孩。
“啊…算了…”
“我现在，只想，好好的睡一觉。”
除此之外，他什么也不想做，也没力气去想发生了什么事。干脆能就此长眠不起。
正文
滴滴滴，清晨6:10分，枕边的腕表如期响起了闹铃。每一个早晨的开始，也是每一个夜晚的结束。换句话来说，就是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？
对——你所浪费的今天，是昨天死去的人奢望的明 天。而你所厌恶的现在，是未来的你回不去的曾经。
这句话，正写在上铺室友志贤的床板下。
“喂，志贤，起床了。”
“啊…哦…嗯…几点了？”
绝对慵懒的回答，绝对慵懒的语气，看来这家伙也没睡醒。
“6:10分。”
“嗯…啊…再躺会。”
意料之中的回答。
“话说…明耀啊，你昨晚，做了个啥玩意的梦，动静那么大？”
“啊？我昨晚…噩梦？没什么映像了。”明耀正打理着被褥和着装，刚起床的神情里难免还是有些困意。
“好像被什么追杀，哇，老实说吓我一跳，虽然没听清你说的是什么，不过好像听清了个人名？叫什么， 菲…菲娜？”
菲娜？
菲娜…菲娜…菲娜…
朦胧之间，明耀似乎想起了昨晚的梦——摇晃的马车，模糊的光线以及，哭泣的女声。
“头…疼…”
这并不是回想昨晚的语句，而是切实感受到了梦里的疼痛感。
躺在上铺的志贤察觉到了些异样，爬起床看了一眼明耀。只见他的脸上泛起青色，不算高大的身板摇摇欲坠的颤抖着。
“怎么了？喂！明耀，你的脸色不太对啊。喂！明耀！”
话音未落，明耀已像个坍塌的楼房重重的摊在了地上。
“明耀？喂？这可糟糕了。”
见到猛然倒地的明耀，志贤慌忙下了铺，一把抓起明耀，非常慌张又担心的说着∶
“喂没事吧？怎么了？是不是生病了？”不知所措的志贤只能一边说着一边狂摇着明耀。
“停停停，再摇下去可就要掀起大浪了。”
“哇想吐就直说嘛，怎么了？发烧了吗？”志贤摸了摸明耀的额头，瞬间一股热意涌上了手心。
“你…”
志贤正想说什么，明耀正经的开口插了句∶
“志贤啊，你知道吗，有时候我真觉得，你要是女的我可能真得爱上你。”
“……”
“好好好，谢谢夸奖，现在不是冷幽默的时间，先上床躺着。你可真是烧了脑袋。”
“不，我说的是真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正经的。”
“好了，不要再说了，我怕你等会又得说什么奇怪的话出来。”
“可惜我是直的。”
“喂喂喂，停一下！你这句可惜我是该庆幸还是该害怕。”
“啊…高兴和遗憾都应该有吧。”
“……我是直男谢谢。还有这是你的想法吧？”
“那可真是细思极恐。”
“行了行了，该正经点了。”
“我从刚才就很正经。”
志贤低沉下了语气，说道∶
“不，我说的是…需要去医院吗？”
明耀微微笑了笑，气息十足的回了两个字∶
“不用。”
“嗯…”
“对了，7点整叫我，我躺一会就好。”
“好。”
男人之间的正事，不需要太多语句，几个字就已足够。
从小就是发小的两人，已经渡过了不知多少的艰难与辛酸。
志贤确信着，这次，也会好好的过去的。
“志贤啊…你是gay吗？”
“绝对，百分之百，不是。”
“那只是因为你还没找到能让你心动的同性罢了。哦，你就没有对我心动过吗，咱们俩都认识十几年了。”
“很可惜十几年来我没对你心动过一次，好了快点休息，我看你是脑子发热了。”
“in fact actually，It's true.”
“oh，ok，别发你的洋牢骚了。快休息，只剩40分钟了。”
“哦，早安。”
“……早安。”
冷静下来的志贤，摸着衣口里的香烟，看了看终于闭上眼休息的明耀，默默的开了门，走出了只有不到二十平的小屋子。依在门前楼道的栏杆上。望着远方日出的朝阳照亮逐渐显现的天际线。
他想起，三年前，一位天真无邪，浑身散发着迷人香气的秀发女孩，总喜欢拿着她不知从哪捡来的书，用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问题，黏在他的身边。
以及那个他永远也忘记不了的，那位迷人的女孩，生前问他的最后一个问题。
那天，天色阴沉，散漫的夕阳透过斑白的纱窗，落在白色的床单上。
“哥哥，哪天，什么时候，我也能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呢？”
妹妹的语气很微弱，仿佛一叶浓雾里的兰舟，渐行渐远。
那一次，这位坚强的几乎没掉过眼泪的哥哥，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，在自己妹妹面前，不成器的嚎啕大哭。
妹妹冰冷的小手像一纸冰花般轻抚着哥哥的脸颊，为哥哥拭去泪水。轻轻的，这最后一次能帮助哥哥的小手，在绽放出她最后一次的笑容后，幸福的落下了。
“哥哥不哭，雅儿有你，很幸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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